烂尾

借鉴《摆渡人》设定

伞修    修伞

ooc

                            摆渡人

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莫名其妙的死。莫名其妙的被铭记，莫名其妙的被淡忘。

最后莫名其妙的沉入黑暗中，莫名其妙的回归光明。

因此死亡和生命的降临在尘世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更高等维度生物的眼中我们不过是一条延绵又断开的线段。无神主义者说。

#

他说你叫0860，所以你就叫0860。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0491——你的摆渡人告诉你了他的代号，也告诉了你的。他告诉你人都拥有自己的代号，即使这个代号一无是处。

0491，你记住了这四个数字。或者你没有刻意去想，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记住了。更何况有个可以叫的出口的总比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喂喂喂喂喂喂喂之流要好得多。

后来他也告诉了你他的名字。

——苏沐秋。

然后他摇摇头说，对于他而言名字只是三个字而已，什么意义也没有。

他是个年轻的人，长得还不错，一眼看过去是个温和的人，准确来说不算人。当然之后你会发现，这人的外表——是的，你始终介意这一点，关于“人”的概念。所以你姑且，至少，腹诽的时候还是称他为人。

虽然他很直白的告诉你好多次，他不是人，他什么都不是。他在名义上是你的摆渡人，即使他不愿意他也得做你的摆渡人。

——我是你的摆渡人，会送你到光明的地带。

你说谢谢，算了，我现在回家来得及么。

你的头很痛，非常痛。

你就像失忆了……不对，你就是失忆了。

——第一，你回不去。第二，外面很危险，我们需要尽快赶路。

你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吃什么一样都满足不了，危险就危险吧。

他总是在催促你行走，你感觉不太舒服。每天早上你们出发，走阳光下的土地，他在让你刻意忽略奇怪的声音和生物。在天黑之前走到下一个空无一人且莫名其妙伫立在荒野上的杂货店里，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继续赶路。

天色黑的越来越早，你的头越来越痛。你对那些肮脏的破旧的杂货店有着熟悉的亲切感，也有厌恶感。

而你不知道为什么。

你很苦恼。你不记得自己是谁，名字叫什么。你记得很模糊的记忆，比如说松开的手，高举的手，以及各式各样的留着指甲的小小的粗糙的修长的指甲上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凑在一起的许多只手。

“全是手，有点瘆人。”你的摆渡人说。

然而你似乎觉得理所当然，事实本应如此，并且你对那些手是非常留恋的。

他开玩笑说，你不会是个美甲师吧。

这时候你刚从杂货店里找出来一包三无的烟，把蜘蛛弹走。你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可能还真是。

你也会想起其他的一些片段，在你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现在你连这些记忆都快没了，你在拼命地默念着你所能想到的片段防止丢掉它们。

他说，你还是不要想了，越想越头疼。穿过前面的山你很快就会遇到你熟悉的人了。

你不明就里，但你还是要赶路。

你曾经有过名字，苏沐秋对你说，你有过名字，但是你来到了“旷野”——那是指你现在所处的这片土地，这个世界。所以你现在没有了。

#

这里很危险，四面都是高峰。那些投下来的浓厚的阴影像全堆积在了苏沐秋的脸上，他更加急切的要赶路，就连你一个踉跄跌倒他都没有停下。

你们在天黑前在森林边上找到了一个杂货店，杂货店西侧是一个小山丘。

这屋子一半都塌陷了，剩下一半倒是还算完好，塌了的瓦砖堆积在这完好的墙面上摇摇欲坠。你一直觉得这不对劲，这就跟垃圾游戏做出来的场景一样的房子里为什么有这些提供物品和安全的庇护所。

你也问过苏沐秋，你是在一个不得不玩的游戏中吗。

他说你太中二了。随你怎么想。

很明显你是个有幽默细胞的人，因为接下来你岔开了话题并试图和他斗起了嘴。

你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刚刚透过窗子照进来。

你看了了一眼你旁边的凳子，是空的，灰尘在上面舞蹈。

你的摆渡人从不睡觉，他不需要休息。他会疲倦，会劳累，会不耐烦，可他就是不需要休息。

你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相貌中上，还算年轻。你的头很痛，所以你转开了视线不去看镜子。你费了好大的力气扭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呲的一声掉出来两滴水，冲开了洗手池上的一小部分污渍。

这时候他刚好进来，胳膊上搭着湿漉漉的毛巾，端着一盆清水。

他没有催你洗漱好赶路，今天很不对劲。你迟疑了一下，毫无疑问那水是给你的。所以最后你说了谢谢，然后接过去。

有一刹那你觉得这场景特别眼熟，但是也只是一刹那。

他坐下来拆了包面包，没过期。

等你洗漱完，他已经不见了。

你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然后出了门。

今天不是个好天，没有太阳。

苏沐秋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外，告诉你今天不仅危险，还得赶路。

你们离开了森林到达了峡谷的边缘。

他犹豫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一片，你们除了穿过别无他法。

最重要的是这附近没有任何你们可以躲避的地方，没有。而太阳已经歪斜到地平线处了。

他抓住了你的手，告诉你你必须要奔跑，你必须快速的通过这里。

他向你微笑，不要回头，向前冲。

你直觉这很危险。

但是他开始跑动，还使劲拉了你一把，你差点跌倒在草丛中。你勉强保持着直立迈开腿拼命的向峡谷中跑去。你在加速，因为四周越来越黑越来越暗，越来越多尖锐的笑声在你耳边快速的撞击后流过。

你的恐惧也越来也大，你抓不到他的手，你只知道你找不到方向，而且你在使劲的奔跑。你的惶恐在一分一秒的加深放大，你在大口喘气并疲劳到了极点，可是你不敢停下来，你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接着有冰凉的手指抓住了你的手，你的摆渡人的身子出现在你身边。他在风中说马上就到了，你得坚持一下。

可是你被冰冷到寒骨的东西划破了脸颊，你停了下来，太阳落山了。

自远到近全是黑压压的……东西。

那是正在扭动的生物。就在昨天他刚刚告诉过你那是什么，那些东西藏在黑暗中伺机抓走你们。

——然后呢？

——然后你就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你。

有声音在喊你。你回头发现苏沐秋离你很远的地方，他身边有光破开屏障并落在地面上。而且那些东西没有伤害他，它们包围着他，但还没有轻举妄动。

它们早已两眼放光的盯住了你，并在这时候俯冲过来。——哦，我是说那些极度恶心的绿色光点是它们的双眼。

而这时候你已经离你能看见的那个杂货店够近，可你过不去。这为那些恶心的东西提供了便利。

有锋利尖锐的东西扎进你得皮肤里，撕扯你的手脚并把你往地下抓去。

——跑！！！

他的声音被吞噬了。

你慌乱的试图把脚踏在地面上，你知道自己受了很多伤，它们在滴血，你的骨头要被它们抓散架了。

你由衷的希望你的摆渡人这时候在你旁边，他还是很称职的，在保护你这一点上。

紧接着你看见他冲进了这些生物里，他隔着不远的距离朝你伸出手来，他抓住了你的手。

你被隔绝开来，他半跪在地上用胳膊环着你，而它们愤怒的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但是他一一挡住了。有温热的东西溅在你的眼睛上，刺痛并把你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他的手在慢慢的张开。你知道他已经支持不住了。……可你们就差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安全了。

#

在你已经被抓的浑身是血和被拖走之前，他狠狠推了你一把。让你脸朝下的跌进了杂货店里。那些生物在你的眼前尖叫怒吼，可他们无法触碰到你。

而他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起伏不定时隐时现的淡黄色光球。很温馨的颜色，你这么想，而且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你张开了嘴，但是你什么都没喊，你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那光球在那些暴怒的怪物的利爪下躲闪并朝你的方向靠近，很缓慢的靠的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边上。

然后你的摆渡……“人”，一头栽了进来。

#

他还在昏迷。

而你浑身是血。

这期间你手足无措，你试图找绷带来为他包扎伤口，可他没有伤口。你找遍了他全身甚至咬咬牙扒了他衣服都没找到。

你草草的包扎了自己的伤口，溃烂的伤口黏在了脏兮兮的布料上。你在屋子里东翻西找。可除了666感冒灵以外什么都没有。

最后你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捂暖给他喂了下去——你的手也是凉的。你哈着气搓手，好半天才让它们有了点温度。

你盘腿坐在他旁边坐了四个小时，你的伤口在愈合。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停止了渗脓流血，新皮肤覆盖了它们。

你想抽根烟。

其实你本来不想抽烟的，可你似乎是个烟瘾极大的人，在你脑海里浮现出烟这个词的一瞬间你下意识的想要从兜里摸出一包烟。你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晃过去了。

你身后的人说，我们安全了。

你知道它们仍然在外面尖锐的吼叫，这时候你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问题要质问他。

他疲惫的向你打了个手势示意你问，你的惊恐和疑惑大概已经写满了你的脸。

你像被咬了舌头。

——你是谁。

——这个问题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是谁。

——我不知道。

好吧，他的回答对你没用任何帮助。

你皱着眉头把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口。

——我还活着吗？

他像第一次见到你一样端详了你一会。“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扬起脖子，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本应该致命。可它愈合了，你的脖颈上有一条清晰的白线。

他笑了起来。“那你不怀疑这是梦或者是全息游戏？”

——这绝不是游戏。

你回答。你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死掉了，而且你还会接着差一点死掉，或者死掉。

“那你很聪明。”

——好吧我死了。那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你的摆渡人又端详了你一会，确定你没有崩溃或者吓到腿软。

“你不害怕？”

——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莫名其妙差点死了。可你现在告诉我我已经死了，那我还能害怕什么？

“……快没时间了，你会知道的。这是你必须经历的。”

他起身，漫不经心的回答你。你被激怒了，然而你知道生气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你瞪了他一会，抓起你的外套。

——那就赶路吧。

#

你们走啊走。

你的脚踝在痛，那里还没有完全愈合就被你按在了地上来支撑你。

他不时低头看腕表，那是他刚刚从便利店里翻出来的。

最后他说，时间到了。

你刚要问他什么时间，他回过身来用手指堵住了你的嘴。

“听我说。你得找到回家的路，你得想起来。”

他松了手。你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你是个烟瘾很大的人，这没错。你还年轻，你不应该到此结束。我不知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应该记得我是谁，苏沐橙是谁。”

——什么？

你张了张嘴，你的头很痛，有什么东西在钻进你的脑袋里肆无忌惮的旋转。你眼前一黑。

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站在楼梯上。

你吓的差点跌下去，你的摆渡人正捧着一本巨大的书，手里握着一支笔。他像是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他站在你面前朝你微笑，带你向下走去。

楼梯一阶一阶向下延伸。

“你”躺在床上，合着眼睛。

有人在抽泣。也有人红着眼眶默不作声，更多的人急匆匆的离开又到你身边，再次离开。有人曲着胳膊跺脚。有个浅栗色头发的男孩抱着头，他的外套是黑白红三色的。他身边年轻的女人手里攥着一张很薄的卡片。有很多你眼熟却想不起名字的人。

你震惊的回头，你的摆渡人扬扬下巴，“那是你。”

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又笑了起来。

“因为你得回去。”

这是他第三次像第一次见到你一样端详你。

“事实上应该这么说，我有点贪心的想把你送回去。它们知道我想这么做，所以来阻拦我……它们说我会死掉，死的一点碎屑都不剩，哇，那就死死看吧。”他耸耸肩膀，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我死了以后就来这里做摆渡人了，至于为什么，估计是随机抽取的吧。所有死去的人都要经由我们带领去来生。”

“你应该想起来的。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你不能在这里停下，你的名字不是0860……”

他举起笔来在那本书上狠狠的划了一道，随着笔锋划过，他也在渐渐扭曲透明。

“这么死确实不太舒服。你那就这样吧。这话说起来是很矫情……我也不大乐意和你说，但是事已至此我觉得还是交代一下后事为好……”

他很费劲的歪歪头凑近你，那令他看起来极度的变形和被压缩，他的脸在因为疼痛而抽搐。

他很轻很轻的说，“我爱你。”

他又顿了一下，开口说。

“叶修。”

#

苏沐橙正趴在你床边，因为察觉到你的移动而惊醒。她愣住了。

你听见她喊道，“他醒了！！！”

然后一群人拥了进来。有医生把你按回床上检查你的身体，也有很多你再熟悉不过的人围在你身边。

你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自己怎么了。

后来你出院了，医生说你能从昏迷中醒来是个奇迹，因为那时你刚刚被下了数次病危通知书，活下去的几率几乎等于0。他们把你按在医院里，怀疑你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可当肇事司机已经在监狱里蹲了四五个月的时候，你在国家队训练室里叼着冰糕敲着键盘打荣耀。

黄少天从你身后经过扣了个青蛙帽子在你头上，王杰希立马抓起来手机拍照。你抽抽嘴角说你们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年人，小心我横尸当场给你们看。

楚云秀说，叶修你要是还敢吓唬我们，我们就和你拼命。

你大笑起来。喻文州从电脑前转过头来，随口说，叶修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有意识吗？

你想了想说，不太清楚了。

孙翔说，你医生说喊你名字说不定能让你醒过来。

你说，不会你们都这么干了吧。

肖时钦微笑，岂止我们，是所有知道的人。你真应该看看那几天你的粉丝们，你要是不醒，这个时候她们差不多都要跳河了。

你咬了口雪糕想了想，说你想象不出来韩文清喊叶修的表情。

李轩做了个鬼脸，“差不多就这样。”

张新杰说，也许是你现在记不清楚了，可那时候你应该是能听见的吧。

你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你在他们注意之前扭过头去抽了几张纸巾假装擦手，顺便擦掉了眼泪。

你点点头，肯定是有人带我回来的。